芋头君-w-

07 明家的饭桌上

 

到了晚上八点钟的时候，阿诚早已经从明楼的房间回来了。整整跟着明楼学了三个多钟头的书，又被明楼手把手地教着写了几个简单的字，阿诚整个人都亢奋不已，丝毫不觉得疲惫。

此时，他还没有入睡，其实自从回了自己房间，他就已经在书桌上坐着了。他以前没读过书，不知道自己天分怎么样，便觉得必须要多勤奋努力才行。所以，就算回来了也没想着休息，而是拿着带回来的幼学继续背着，来来回回地用笔练习着今天新学的几个字。

阿诚看了会儿书，眯着眼又想起大少爷说的话——阿诚啊，你只花了不到两个钟头就背熟了天文篇，天分绝低不了，但也莫骄傲，读书一事还需多用心才是。虽是受了夸奖让阿诚高兴得很，但是他更觉得大少爷对他的看重也是一种压力，激励着他要变得更优秀。

想到这里，阿诚赶紧收回心神，继续埋头苦读起来，下定决心今天非要把这篇文章倒背如流才肯罢休。夜很漫长，上海的月亮还透着一点阴冷的光，但阿诚现在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劲。

直到房间的鸣金钟敲响了十二点的铃，阿诚才上了床睡觉，这时的他已经把悬在半空的心些微放下了些。

 

 

到了第二天，这是一个周六，也是阿诚来明公馆过的第一个周末。

这一天，明楼用不着去上学校了，明镜的公务也稍微轻松了些，不像之前几天几乎都是没日没夜地在公司和工厂来回跑，早出晚归的。明台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些，他这两天没少吵着闹着要大姐陪，但是明镜毕竟接手明氏企业才两年时间，这几日又正好要处理几个重要项目，除了回来睡觉很少时间在家里呆，连三餐都是在外头解决的。

算起来，这倒是家里这几日难得聚齐的一天。

到了开早饭的时候，明镜坐在她惯坐的主位上，明台和明楼分别坐在她的左右手。明镜这时候正忙着哄明台，明楼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调侃这会子正撒娇的明家小少爷。

而阿诚低着头坐在明楼的左侧，显得有些畏缩。虽然大家都没盯着他看，但阿诚心里依旧紧张和不安，这时候他真恨不得跑到后头厨房跟周婶和阿香一起坐小板凳在小桌上吃饭才觉得自在。可是他又想起上次，他正和阿香她们在小厨房的佣人桌上喝粥，却被一脸郁气的大少爷一把抓住领子扔在餐桌椅子上并告诉他以后他吃饭就在这坐着吃的事，他又只好吸吸气坐好，没敢逃走。

像是感受到了身边人的拘谨，明楼扭过头看了看阿诚，这才想起，今天可是阿诚头一次和大姐同桌吃饭，难怪这么个表情。心里又暗自笑了笑，阿诚这几日已经和自己还有明台一起吃了几天饭，早没了刚开始的拘束，今天的表现却比当初第一次还不堪，难不成大姐在他心里是洪水猛兽不成？

且不说明楼阿诚心里怎么想，明台反正是没有半点感应到的，他坐着椅子上扭来扭去，恨不得整个人都爬进明镜怀里黏糊一番才好，“大姐，您可回来了您不在，我都吃不下饭，您看，人都瘦了！”

“哎呀，难怪我瞧着脸是瘦了些，”明镜蹙着眉，脸上挂着明晃晃的心疼，“怎么就不好好吃饭呀，难不成姐姐不在，你就不知道怎么吃了呀？”接着又是扭过头去责问明楼，“也不知道你这个大哥是做什么的，弟弟小不知道好好吃饭，你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劝劝嘛？”

“是是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明楼很是从命地对大姐认起错来，“咱们明家小少爷大冷天的喊着喝果仁冰碗儿，不然就不吃饭，我就不该管着他不吃，不然哪会饿瘦了呀。”

明镜一听，就知道是小祖宗又在那闹幺蛾子，凤眼朝明台一瞪，吓得明台身上一抖，赶紧端好碗坐端正，装作乖孩子样。明楼想笑，却没想到又是一顿嗔骂挨上头，“明大少爷，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就说一句，你顶我十句，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啦？”

“大姐，我错了，我错了，您先喝粥。”明楼还没来得及高兴一番，只得继续哄大姐开心，“看，这是周婶今天特意给您做的百合银耳鸡米粥，您这两天累着了，让您好好补补。”

“是呀，是呀，大姐，您多吃点多补点，”明台也趁机讨好道，“我来给您喂一口。”

明镜笑骂着说，“你别给我撒衣服上去就好，”不过还是凑近明台递过来的调羹尝了一口，笑得满足极了。

明台狡黠一笑，知道这事算是揭过去了，大姐不会再说他，就在那摇头晃脑地继续吃起来。正好一转头，就看到阿诚端着碗瞧着他们发呆，也没动口，问道：“阿诚哥，你怎么了，怎么不吃呀？”

阿诚没想到明台会问到自己头上，一时间也没想到怎么回答，而明镜和明楼这时都把眼神投了过来，明楼还没开口，倒是明镜先说了话，“阿诚呀，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胃口呀？要是的话，我让周婶重新给你做一份来？”

“不用了，不用了，大小姐，我，我觉得这挺好的。”阿诚结结巴巴地答道，他怎么好意思说自己看着他们一家人这么和谐融洽的画面看得发了呆。

“你这孩子，”明镜一抬眉，眼睛先是瞥了明楼一眼后又直直地朝阿诚看了来，嘴角却是故意耷拉下来责问，“怎么还喊大小姐呀，快跟这明台一样，叫大姐！”

阿诚闻言一惊，圆溜溜的小鹿眼睁的大大的，像是不敢置信，“大，大，大小姐，这，我，您…….”他语无伦次地又看向明楼，“大，大少爷，您看……”

明楼也是眼一瞪，笑骂着，“怎么，大姐的话你也敢不听？还叫大小姐？还叫大少爷？”

“阿诚哥，快叫大姐大哥呀！”明台也在一旁唯恐不乱地起哄道。

“我，我……”阿诚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听得明台在那喊着快叫快叫，明镜和明楼也是笑着看着他，像是等着他开口一样眼神里含着鼓励。

 

“大姐……”

“大哥……”

过了半晌，一声弱弱的叫喊才慢慢道了出来。

明镜和明楼相视一笑，齐声答道：“哎。”